《艺术的童年》
[法]艾姿碧塔著
梅思繁译
【资料图】
魔法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本书是法国图画书大师艾姿碧塔有关童年和艺术的回忆录。艾姿碧塔出生于二战前夕的波兰,自幼丧父,母亲把她相继寄养在法国和英国。这段背井离乡、漂泊不定的童年经历深刻地影响了她的日后艺术创作,战争、孤独、故乡是她的图画书时有涉猎的主题。孤独的童年也促使她早早地找到了一个精神的避风港——阅读和画画,她在阅读中汲取养分,在画画中学会表达自我。在回忆录中,她也详尽地阐述了自己的图画书论,比如儿童对艺术的天生直觉和对诗歌的敏锐而新鲜的感受力,大人应该尊重并相信儿童的内心宇宙,图画书的图文关系是相互生发,相互成就等。
>>内文选读:
住在仙女家(节选)
小时候,周围的小伙伴没有一个读过书。直到上学那一天,学校把课本借给我们,我们才读到了人生的第一本书。和其他所有东西一样,书在那个年代是稀缺之物。教母只有两本书,一本是食谱,另一本是弥撒经书。我们俩都格外珍惜它们。况且,教母一向惜物敬事,对书更是视若珍宝。和同时代的很多女性一样,她喜欢阅读关于心灵方面的书。对于读书太少这件事,她是耿耿于怀,抱憾终身的。只要一有机会,她就如饥似渴地读书,并且熟记于心,虽然这种机会寥寥无几。至于我们这些顽童,晴天和下雪的时候,我们玩耍的天地就是大街小巷;下雨天时,我们的玩耍天地则是桌底,我们将之想象为禁止大人出入的区域。
总之,我小的时候没读过几本书,可是我并没有任何遗憾,因为我拥有比书还精彩一百倍的仙女教母。每天黄昏时分,我就坐在她的膝盖上听讲故事。就这样,教母会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讲格林童话,一直到夜色降临,故事里的巫婆被火烧死,我们才起身开灯。有朝一日,这段坐在窗前、听讲故事的记忆将在《弗隆和缪赛特》里重现。毫无疑问,那是一贫如洗的年代,但是我从来没有感到想象力有任何欠缺。相反的,我的记忆,尤其童话记忆,都变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成为我人生体验的根基。我渴望将这些体验传递给下一代。
如何用图画书来传达这种刻骨铭心的体验?虽然明知这是无法企及的理想,但我依然锲而不舍。至少,黄昏时分听讲故事成了我童年的一种仪式。这种美好让我确信,童书创作严肃正经,且影响深远。我认为,讲故事的迷人之处在于重复。那些经典童话如《灰姑娘》《睡美人》《白雪公主》等,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传唱,具有了跨时代的魅力。教母翻来覆去讲的,总共只有七个童话。有趣的是,我一点儿也不厌烦,反而觉得如果故事太多太杂,它们的魅力会大打折扣。也许就是在听故事的时候,我学会了讲述。这些故事在岁月流转中被反复讲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口耳相传中被抛光打磨,呈现出近乎完美的面貌。战争结束的前夕,我有幸听到了这些代代流传的经典。也正是在日复一日的听讲中,我学会了讲故事。教母从哪儿知道这些故事的呢?是通过听讲,还是自主阅读?我对此一无所知。教母属于我祖母辈的人,出生于19世纪。在那个年代,人们还很关心水的价钱。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弥足珍贵的,比如从小就会唱的一首歌、听过的唯一一场音乐会、一本食谱、很久以前收到的一张明信片。我听过的那些童话有着同样的魅力。
幸运的是,我出生在远离消费的遥远年代,黑衣教母成了我生命中最可爱的人。通过她的讲述,我体验了先人在其他时空所经历的美好事物:音乐曲调、爬山虎花环装饰的舞裙、一个耳熟能详的白色小狗故事。似乎,我的记忆要比我的年纪更绵长,更悠久。后来我才明白,教母讲述的好多东西也传承于她的祖辈。她喜欢唱歌,有时我们一起唱那些在她未出生前就已谱写的歌曲。有时,她也为我朗诵那些古老的诗歌。这些文学和艺术意象照亮了我们的生命,显然它们比个体的生命要久远得多。因此,我孩童时就已经浸润在这些古老的记忆里。回想童年的经历,我发现自己汲取了至少两个世纪的集体想象力,这些想象力成了源源不断的灵感。再加上我长大后云游四方,四处考察,因此头脑中贮藏了丰富的意象:从史前的壁画到电子影像,从《源氏物语》到让人乐不思蜀的异国他乡。同时,我的头脑里也有对未来的想象画面。
作者:[法]艾姿碧塔
编辑:袁琭璐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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