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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錄自台大歷史系王世宗教授《古代文明的開展——文化絕對價值的尋求》第六章〈超越性信仰的追求:猶太教與基督教的發展〉) 聖徒傳中最富超越性信仰意涵的思辨者當屬〈約伯記〉(Job)。〈約伯記〉的作者與成書時代不明(可能在西元前500-300年間),它的主題是善無善報的問題,這可能取材自上古兩河流域的民間故事,即便不然,這也是歷來古文明共同面臨的道德困境,不是猶太人的特殊問題;然〈約伯記〉對此問題的探討深入道德意識的源頭,直逼真理與神意的內涵,其境界顯然超越一般人的認知水準。 此書除了前言與結語,概以對話方式行文,極具辯論性與理念化效果。在前言中,撒旦獲得上帝的允許測試神認為完美正直的約伯之情操 ;然後約伯一切所有乃至健康皆被毀於一時,約伯起初尚以傳統信仰觀點看待這些變卦而禮讚神的安排(*註1) ,然其後終於無法忍受悲憤、痛苦與困惑,而開始質疑天理與神意,並求一死以解脫。 隨後約伯的三個教友以正統的教義企圖安慰和開導約伯,並與他進行一連串的信仰辯論(3-31)。他們皆強調人的原罪與約伯不可能為全然對的「事實」(此為猶太教信仰觀)——包括約伯自以為無過失一事——並申言人之苦難乃為罪罰,但這些均不能引證於現實而獲得約伯的衷心認錯。 約伯並非狂妄無恥,而是因為無法發現自己任何過失而對所受的橫禍難以釋壞,事實上他極樂意被說服以便因瞭解而放心;雖然他也期望死後果報的正義安排,但現實人生的無情無理使他信心崩潰,不能以教義自慰。 在約伯與三人論辯無效後,第四個論者(Elihu)加入辯局(32-37),這個少年首先強調對真理神意的認知不因年紀長經驗多而更接近真相,他譴責約伯的無知與自以為是,但也不能具體說明何為天理。 最後在約伯的絕望懇求下,上帝自颶風(偉大的自然力量)中向約伯顯靈,使其確知自己的無知無能,並斥責他對上帝的質疑(38-41),但上帝對何為真理並未明言;無論如何,在此震撼中約伯終於感受人的渺小,因而誠心悔過,自慚不已。 在結語(42)中神更譴責約伯的三個朋友之誣愚,指其較約伯更為無識(教條化) (*註2);然後約伯所有又失而復得,獲上帝更大的祝福。 在這個故事中,道德倫理問題與神意真理的辯論一樣,未有明確解答——當然也不可能有明確解答,因為這正是超越性信仰的永恆困惑(但非迷惑)與真相追求的過程。 行善而得惡報的道德困局似非〈約伯記〉作者所欲破解的難題,其所欲批判者乃是惡有惡報的人道見解;而善有善報的想法恐亦非此書原意,書末的歡喜結局(happy ending)應是虔誠的教徒續貂之作 (*註3),即使如此,來世的善惡報應也未在其中提示。 這似乎在暗示,得救不是靠善行功德,而是神的恩典,這卻是人所不能追求和明瞭之事。在此書中,上帝儘管申斥約伯的狂妄無知,但並未駁斥其行善未必獲得救贖的悲觀念頭;於此,人唯一的自我慰藉想法僅能是,上帝與宇宙之偉大與奧秘非人類所可知,而人決不能以人間的標準與期望去要求或理解神的安排設計。總之,這一切的不合情理與「曖昧不明」,其實正是猶太信仰的超越性表現,不能以道德或理性加以評斷。*註1: 約伯初聞其不幸時倒臥於地祝禱曰:「這一切我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上帝給我又取回,何其偉大啊。」(Naked came I out of my mother’s womb, and naked shall I return thither; the Lord gave and the Lord hath taken away; blessed be the name of the Lord. Job 1:21)*註2: 約伯的表現是「見山不是山」的懷疑批判階段(為「虔誠的叛逆者」faithful rebel),而其友人的層次則只是「見山是山」的初級階段,故約伯的宗教情操與信仰認知顯然高於其友人。*註3:學者已指出,〈約伯記〉本文散失錯置與後人加油添醋之處頗不少。#古代文明的開展# #因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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